Lindong丶SAhjik（all27only）

 

 

 

比赛时间眨眼而至。

 

体育祭的最后一轮，正是这场备受职业英雄关注的最终对决。通过之前两项严苛考验的十六名参赛者终于来到了这里，如果说第一场比赛主要考验的是应变能力、第二场是团队合作，那么第三场则排除了所有的外界影响因素——没有任何阻碍，当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支援，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正面对决，即使不是英雄，在生活中也会遇上这样的场景，孤立无援，能使用的只有自己的精神、体力、个性再加上智慧。最能显示出参赛者是否具备职业英雄资质的比赛，就是这场了。

 

“心操君。”

 

当心操快要走出通道时，身后传来了绿谷出久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向对方。

 

“很难得在你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心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那双眼睛却认真的倒映着绿发少年的身影，“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不会输的。”

 

“诶……？”绿谷出久张了张嘴，所有的话在接触到对方平静的眼神时，他就明白，这些没有说出去的必要了。

 

“虽然我一直以来都嫉妒着他人的个性，否定着自己，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受眷顾’的多余的存在。”心操背过身，“但是绿谷，你改变了我。”

 

不管是在知道这种“更加适合敌人使用的个性”时没有表现出抗拒，还是在之后的时间里一直用行动告诉他，这份“个性”并不是累赘。

 

“我想要赢给你看。”

 

“好啊。”绿谷深深的吸气，他看着心操的背影像是看到了什么值得怀念的存在，湖水绿的眸子里有像是羡慕一样的情绪，“我会一直看着你。”

 

他……在很久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四岁那年被确定为“无个性”，在那样绝望的处境下被重要的人嘲笑，整个人被彻底否定，灵魂飘飘荡荡踩不到地面，空虚的情绪和连绵刺痛自那天开始就从未消散过。即使这样，他却一直都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那声音一直在说，不能放弃，不能认输——那个人不回头不要紧，他追上去就可以……他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少的可怜，所以仅剩的这一点微小的联系也被他当成重要的宝物。

 

渴望着能够成为欧尔迈特那样的英雄，渴望着能和爆豪胜己站在一个平台上，想要被这个自己一直以来追逐的人认同。

 

——直到那场事件发生。

 

母亲倒在地上，汗水混着眼泪将她脸颊两侧的头发打的湿漉漉的，温度升高让她的身躯周围的空气都变模糊，无形的屏障阻挡着他的道路，而周围的人，说着担忧的话，眼神却是那样的冷漠。

 

他看着那双眼睛渐渐失去神采，在最后，她还试图做出一如既往的温柔表情，可是眉间因为痛苦和缺氧紧紧皱起，让她的表情像是在哭泣。

 

确实是在哭泣啊，他的母亲，那个在当时他仅有的、唯一重要的人，因为没办法让自己的孩子停止痛哭，自己也泪流不止，泪水融进红色的液体里晕开不详的色调，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击碎。

 

到最后，他的手里空空如也，世界倾塌。

 

看着心操渐渐走进光里，绿谷出久轻声开口。

 

“妈妈，你也在一直看着我吗。”从通道入口处的光折射而来，驱散黑影却没办法映入那双翠色眼眸的深处，少年的侧脸多了一丝隐晦的残酷意味，“看到这样的我，肯定会让你更加伤心吧。”

 

不过不要紧，这一切很快就会画上句号。

 

衣服里面，贴身放置的红色挂坠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怀表，硬币大小的表壳是古朴的银色，飞鹰与流云的花纹安静的沉睡其上。合起的表盖下，是被中止的时间，指针凝固成滑稽的角度，像是在讥讽着这个世界。

 

绿谷出久用力按住那块怀表，让那浮起的花纹在心脏处留下痕迹。

 

不会太久了。

 

 

 

 

 

第一轮的比赛是普通科心操人使对战英雄科芦户三奈。

 

“规则很简单，让对手落到场外或者失去行动能力都算获胜。”麦克说道，“受了伤也没关系，治愈女郎就在一旁随时等候着，请各位丢掉伦理道德的束缚，用尽所有手段晋级吧！”

 

“不过当然了，如果出现故意危害他人性命的举动时，老师们会及时出手阻止。”麦克话锋一转，“要知道‘英雄’是为了抓获敌人才会出手的！”

 

“实话说，我开始绝对没想过会有三名普通班选手进入最终赛。”拳藤看着下方进行比赛的两人，“而且这个家伙，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暴露自己的个性。”

 

“不过既然是普通科，那肯定是不擅长战斗的类型啦。”物间倒是不怎么在意，“第一场比赛和战斗力关系不大，第二场的话，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叫做绿谷出久的射击能力很强，他们小队的战术也很不错。”

 

在第二场的射击战里，绿谷队在最开始以雷霆之势震慑了全场，那一手诡异到极点的枪法让大多数人放弃了一千万转而寻找其他目标。当队员的体力快要告竭的时候，从开始就在保存体力的王将终于不再掩饰，和轰队的王将一起在天空平台上战斗起来。

 

“这届普通科很有意思不是吗……不过从他们进入普通科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之后的命运，我看那个紫头发的很快就会输——诶？”物间突然抓住扶手一下子坐直身体，“怎么可能？”

 

就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比赛就已经开始了，但是现状和大部分人所想的不同。

 

原本一直在躲避酸液的心操人使突然改变策略，直直的朝芦户冲了过来，右手抓住少女的手臂，上半身重心压低，所有的支撑点落在右脚上。

 

左脚回转推移，右肩施力——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普通班的参赛者以一种看上去轻巧无比的手段给自己的对手来了一个过肩摔。

 

少女重重的摔在地上，背部撞击地面造成的伤害并不是不痛不痒的程度。恰恰相反，如果是身体素质一般的普通人，在比赛中被对手近身施以如此重创，现在应该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负伤退场。

 

看着对手还尚有一战之力，但是行动中极力避免自己的靠近时，心操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喂，英雄科都是像你这样弱的吗。”

 

“什——”原本要使用个性的芦户眼神一阵恍惚，身体在这个时候被重重的推了一下，少女的眼睛里茫然一转而逝，在这短短的几秒她根本没注意脚下比起之前移动了一段相当大的距离。

 

在看台上的观众们发现，之前两人还打的难解难分，普通科完全是被追着跑的那个，英雄科的女孩子个性很强身手也不差。不过就在被紫发少年近身后原本所有的优势就像是泡沫一样消散——先是被对手一个手腕巧妙的过肩摔，在之后少女的动作就像是被放慢了一倍不止，而她本人还没有察觉到。

 

难道说这个看上去就很不起眼的普通科，其实是个特别厉害的家伙吗！

 

“今年的普通科真的是很厉害啊，不得不说我之前看走眼了。”麦克感叹一句，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相泽拿出了两页文件，最上面的正是心操人使的基本资料。

 

“我托人整理了这些，原本只是想要收集绿谷出久的信息验证我的一些猜测，不过和他走的很近的心操人使也吸引了我的注意。”相泽难得有话多的时候，“这两个家伙都因为考挂了实用技术考试而没考上英雄科，绿谷的个性暂且不提，心操的个性可是相当厉害啊……所以我说这种入学考试真的是一点也不合理。”

 

心操的个性是“洗脑”，这种罕见至极的个性在历史上也几乎没有相关的记载……看着心操时不时的开口，让芦户原本流畅的动作变成了一帧一帧的画面，相泽知道这场比赛很快就要结束了。

 

“没猜错的话，只要回应他的话语就会被操纵，受到外力就会解除。”相泽看着屏幕说道，“不在其中很难说清那具体是怎样的感觉，我猜芦户完全没弄明白心操的个性。”

 

因为心操人使并不是将自己的个性大喇喇的摆出来，而是不断的触发再加上节奏极快的战斗风格——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手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如果说真有什么让他意外的，就是心操并没有在最开始就使用个性……以及在这段时间能进步显著的战斗能力。

 

偏头避开那一团腐蚀性极强的诡异液体，已经退到场地边缘的心操伸手在芦户的肩膀轻轻一推。

 

“再见。”

 

少女踉跄了两步，后退时踩上了象征场外的白线，裁判的声音也在同一刻响起。

 

“芦户同学脱离赛场——心操同学！“

 

“晋级第二回合！”

 

心操在裁判宣读结果后，就转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他听到身后的嘈杂中有掌声也有着嘘声，这些东西却没让他的步伐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在名部中学念书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在听到他的个性是“洗脑”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

 

【这种个性，真的是什么坏事都可以干啊。】

 

无论做什么坏事都不用担心被发现，可以任意的操纵别人，这种不被祝福的个性更加适合犯罪，诸如此类的讽刺他已经听习惯了，但是没办法——

 

“心操君——！”有陌生的呼喊声，他抬头看向上方，那里是普通科的同学们。

 

“你刚刚真的是超级帅气！而且晋级成功了耶！”

 

少年睁大了双眼，他有些无措的听着这些一直以来被他自己拒绝的声音。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否定着这个个性，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比起英雄更适合成为敌人。职业英雄的谈话还有同学们激动的声音突破迷雾涌了过来，像柔软的海水将他包裹。

 

“听到了吗心操，”没用那种礼貌过头的称呼，绿谷出久趴在栏杆上——这里是离心操最近的观战地点，少年笑眯眯的开口，“你真的很棒啊。”

 

日光流淌在少年绿色的头发上，顺着发丝倾泻而下，心操甚至想要伸手接住坠落的光线，他看着绿谷出久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之前少年的问题。

 

【心操君为什么会想要当英雄呢？】

 

——就是向往啊，所以没办法咯。

 

是的，他向往着成为英雄，这是一直以来的答案。但是现在，他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是，想要和绿谷出久一起成为英雄。

 

“那个招式，我之前经常看到出久大人有在用。”渡我做了一个背投的动作，“没猜错的话是大人你教给他的吧——所以说，出久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就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绿谷出久微笑着开口，那笑容纯粹至极也完美至极，“会想着，如果在那个时候也有人对我伸手的话，事情会不会不一样呢。”

 

“那答案呢。”

 

“没有答案，”绿谷摇了摇头，向选手座位席走去，“‘如果’这种东西，是心中对‘不可能’抱有虚伪幻想之人麻痹自己的语言，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果呢。”

 

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词语就是“如果”了，对已经发生的事实还心存侥幸，渴望着拥有改变的机会。却不知道即使时间被逆转，风在水面上留下的痕迹也不会被挽回，那些刻下的憎恨与痛苦也不会消散——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既定路线走下去，直到最后的终局。

 

渡我将手背在身后，踢踢踏踏的走在绿谷身边，她没有再度开口，只是试图踩上少年的影子。

 

说着不存在“如果”的你，其实是最渴望“如果”的吧。

 

 

 

 

 

 

第三场比赛是濑吕和轰，在这场比赛中异瞳少年似乎处于一个情绪极其不稳定的状态，全程面无表情到可怖的程度。

 

“一分钟都没到就结束战斗了啊。”绿谷出久看着对面突然崛起矗立的冰壁，“不得不说这个个性实在是棘手过头。”

 

“出久大人是第四场的话，看来你们会在八强中相遇的样子。”渡我屈起食指抵在唇瓣上，“这样的个性，真的令人嫉妒呢。”

 

“嫉妒的话倒谈不上。”看着轰震碎身上的胶带，绿谷出久轻声说，“所有的个性无论强弱，使用的时候要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应的。”

 

在身体状态固定的情况下，“个性”是存在极限的，贸然使用只会让身体受伤，严重的甚至会被自己的个性杀死。所以职业英雄们会使用战斗装备来进行辅助，让自己发挥出超常的力量。

 

整个体育馆都被寒气所笼罩，日光被透明的冰棱折射出七彩的光线，却没办法驱散这冰封的空气，过火的战斗让气氛变得冷凝，所有人都注视着战场的中央。

 

“濑吕同学无法动弹——”

 

开始只是一个声音，后来全场都回荡着安慰之声。在这声音中绿谷却一直看着轰的背影，他看着少年一步一步走到被冻住的对手面前，用左半边的火焰个性融化寒冰，被风扬起的额发下，那双异色瞳孔暗淡无光。

 

他看过这样的眼神。

 

肆意流淌着的绝望像是终于崩裂的玻璃面具，光影错乱世界颠倒，铺天盖地的刻骨凄凉汹涌而至。

 

他逃不开他避不了。

——如果他可以选择未来而不是被过去束缚。

 

在绿谷出久站起身的同时，渡我一把拉住了少年的袖口。

 

“你不可以输。”那双一直以来笑意满溢的眼瞳第一次褪去了暖意，少女凶狠的瞪视着绿谷出久，“你输了的话，会一无所有。”

 

 

 

 

 

 

【待续】

 

下星期一逆转开始日更，固定每天下午四点整。

体育祭之后就是原创剧情了，蒲公英事件和绿谷出久“过去的十个月”会在接下来的大事件中暴露，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